凌渡宇悄悄离开了好梦正酣的兰芝,摸到隔邻的书房去,按着电脑,开始对“救世主”作出久违了的呼唤。 “救世主”没有任何反应。 凌渡宇呆看着荧幕上一闪一闪的字样,想到卓楚媛,心中一片迷悯。 这富有正义感的美女终还是忘不了他,所以宁以身犯险,也要迫自己去见她。 再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事的发生了。 肖蛮姿刚才出奇地温柔,也没使小性子发脾气,只是甜甜地告诉自己她很挂念着他,希望有一天他能到哪里去,乘一条小船,再重复那趟大海之旅的美丽经验。 只可惜没有东西是可以重复的,时间的逝去,代表经验的增长、生命的变化。 凡生命都因经验而成长,凡成长必会发生变化。 他再不能如以前般全心全意地去疼爱刁蛮的美女了。 正如他不能像从前般抛开一切地去爱卓楚媛,这些想法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。 压制着的情绪像溶岩般爆发开去,淹没了他的心田。 黯然销魂时,“救世主”来了。 再一次的救了他。
凌渡宇键入道:“你的十二门徒出现了,那是否你挑选的,还是假借你的名义来行骗?” “救世主”出奇地沉默了好半晌后,答道:“总要有人去执行我的旨意吧!那十二个人都经我在网络上认可,谁都冒充不来的。” 凌渡宇键入道:“你不觉得过分了点吗?这再不是网络内的事,而是发生在现实世界中的事,这十二个男女以你的名义,在短时间内募集了大批的捐款,在各地成立了宗教和政党结合的团体,准备参与总统的选举,说只要选了他们,你的天国便会降临到世上,使天下大同,你知否这会带来什么后果。” “救世主”的荧幕上答道:“这事终有一天会发生的,不过尚有一段很遥远的路要走。我是唯一的真理和希望,是这充满罪恶的黑暗世界里的曙光。事情终有一天会发生的。” 凌渡宇愤然键入道:“你究竟是谁?这么做有什么目的?为何你会特别眷顾我呢?” 一口气下,他把最想知道的三个问题全说了出来。 “救世主”答道:“我是来拯救这非人的世界的‘救世主’,有关我的一切,可查阅世界网络上每星期天我传播的福音。” 凌渡宇再键入道:“为何你会对我另眼相看?” “救世主”答道:“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。好了!下趟再谈吧!但我却要给你一个忠告,千万不要到俄罗斯去,否则我将变成你最可怕的敌人。” 凌渡宇忘记了键入说话,失声叫道:“什么?” 荧幕上此起彼落、纷至沓来地现出不同款式的字样,都是“不要到那里去”,直满了整个荧幕,然后所有映象一下子全消失了。 凌渡宇心中一片茫然和失落。
飞机降落在跑道上,载着凌渡宇抵达墨西哥。 沈翎在机场迎接他。 凌渡宇一手抓着沈翎的臂膀,劈头便道:“我要在三天内杀死枭风,因为我有急事赶往俄罗斯去。” 沈翎一言不发,领他骑上电单车,以高速开出,一会后已在往东的公路上疾驰着。 凌渡宇大声问道:“到哪里去?” 沈翎大声回应道:“去见‘凤鹰’,她该和枭风做完爱了。”
游艇在一个美丽的小沙滩外飘荡着。 暖融融的黄昏前的余晕里,两男一女换上了泳衣,戴上太阳镜,躺在船尾折叠式躺椅上,展现着这一带最常见的情景。 不过他们却没有丝毫度假的心情。 女的就是“凤鹰”凤丝雅,她穿上把她完美身材显露无边的三点式泳衣,示威似的把诱人的胴体展示给左右两旁的凌渡宇和沈翎观赏。 太阳镜特别强调了她丰润的红唇,这女人每一寸的肌肤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,教人找不到半点的的瑕疵。 她的玉项和胸肌处仍有淡淡的吻痕,提醒了这两个男人,枭风对她的疯狂和依恋。 “凤鹰”还是刚登上游艇,懒洋洋地道:“我先告诉枭风,我只能在机场逗留半个小时,若他想见我一面,就要到机场来,教他全不疑心我想知道的巢穴。” 沈翎哂道:“也可以吊他的瘾吧!究竟是他找你还是你找他呢?” “凤鹰”瞥了沉默得像电影里忧郁小生的凌渡宇一眼,不屑地道:“当然是他来找我,总算他有点手段,钻到我住的酒店,央求我见他一面。我说:‘好吧!如若离纽约不远,我可以立即飞到那里去,见你半个小时,再立即飞走。’匆忙下,他只好在最近贼巢的机场见我。” 沈翎喃喃道:“你这婆娘真厉害,这么懂玩手段。” 凤丝雅抛了他一个媚眼道:“这算什么呢?接下来的才是最精彩的部分,当他在机场的贵宾厅我时,本小姐先给来个出乎意料的热吻,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销魂蚀骨后,然后道:‘我可以和你立即上床,只有一个条件,就是由现在开始不准你说话,到我离开时也不准说话,否则就没有交易。’接着就向他的手下道:‘回家吧!’” 凌渡宇和沈翎都拍案叫绝。 “凤鹰”不愧是迷惑男人的专家,先吊足了枭风的瘾说只能在机场见他半个小时。然后再来一个一百度令枭风惊喜的改变,立即和他上床,最妙是不准他说半句话,这不但可增加男女间的刺激,最重要是在那种情况下,大家只好同回贼巢去了。 看着“凤鹰”能摄魄勾魂的眸子闪动着满足和追忆的神色,沈翎吃了一惊道:“你不是爱上了枭风吧!” 凤丝雅媚笑道:“我会爱上每一个有趣的男人,而枭风大概可名列前十名之内,只要想起他是个穷凶极恶的黑道霸主,我便感到兴奋。” 伸出脚尖故意碰了碰凌渡宇的腿,撩拔地道:“喂!沉默的怪人,你们男人不是也会爱上每一个可爱的美女吗?” 凌渡宇无动于衷,淡淡道:“这只是你个人的看法吧!” 沈翎微笑道:“现在我们准备去行刺他,你会否为你的新情人求情。” 凤丝雅若无其事道:“这个悉随尊便,不过只能待枭风离开那里后才可动手,否则谁都猜到与我有关系。而且若没有上数百人,休想攻入枭风那座城堡式的别墅里,还是留待到我去滑雪时再动手吧!” 沈翎瞥了凌渡宇一眼后,道:“你不怕枭风玩厌了你,再没兴趣去滑雪吗?” 凤丝雅为之喷饭地“噗哧”娇笑,横了沈翎千娇百媚的一眼,喘着气道:“与我上过床的男人,从没有一个能忘掉我凤丝雅,你未试过,才不知那滋味吧!” 沈翎苦笑道:“这个要敬谢不敏了。” 凤丝雅又探出脚尖去角碰凌渡宇,昵声道:“喂!不要像恼了全世界的人那样好吗?要不要和我试试看,便当‘原野鹰’不存在好了。” 凌渡宇打破缄默,淡淡道:“你有没有把握在几天内引枭风离开那海岛呢?” 凤丝雅的脚轻轻拔扫着他的脚踝,温柔地道:“男人都是天生的贱骨头,送上门的怎会馨香,十天内我都不会让枭风找着我,而我也不会为他改变,又或为你们改变一年一度的滑雪计划,何况我已报了名参加业余滑雪大赛,这样说,‘龙鹰’清楚了吗?” 凌渡宇猛地坐直了虎躯,一把抓着凤丝雅的足踝,狠狠在她脚板处抓了几下,痒得这烟视媚行的美女娇体扭动时,才放开了她,长身而起,向沈翎道:“我只好先到俄罗斯去了。” 沈翎大感愕然时,凤丝雅已像头雌豹般由躺椅弹了起来,闪电般扑上凌渡宇。 凌渡宇猝不及防下,兼之凤丝雅的动作又出乎意料的迅速,给她扑个正着,同时离开甲板,掉往大海里去。 “噗通”一声,溅起了老高的水花。
游艇在加勒比海滑行着,目的地是附近一个海港。 大海是避开枭风耳目最好的地方,在这里经过的游艇多不胜数,不会惹人注目。 一轮旭日突破了东方的地平线,冉冉升起。 “凤鹰”凤丝雅由舱内跑了出来,短裤配上露腰的小汗衣,充满青春狂野的魅力。 凌渡宇正以望远镜观察附近的形势,凤丝雅来到他身旁,笑道:“昨晚睡得好吗?” 凌渡宇又再看了一会,才放下望远镜,任由它挂在颈上,倚栏铡身凝望着凤丝雅的俏目,淡淡道:“过得去吧!” 凤丝雅眼中露出温柔神色,伸手摸上他的脸颊,呢喃道:“这是对很特别的眼睛,可以催眠我来看看吗?说不定我可以记起前世的往事,希望你不是我某一世的杀夫仇人就好了。” 凌渡宇捉着她作怪的玉手,拉了下来,冷冷道:“你规矩点好吗?” 凤丝雅微嗔道:“你不喜欢我吗?” 凌渡宇伸出中指,抵起她巧俏的下额,摇头道:“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你,只不过我现在心情欠佳,没有兴趣玩你那类的爱情游戏。” 手指离开她下颔,轻轻拍了她吹弹得破的脸蛋儿,轻轻道:“还有两个多小时,就到岸了,届时自有人把你送到机场去。” 凤丝雅白了他一眼道:“假若你不解释清楚什么是‘你那类的爱情游戏’,我会恨你的。” 又垂头轻轻道:“我很少会恨男人,你或者是一个例外。” 凌渡宇当然不会蠢得以为凤丝雅对他与众不同,充其量只是她爱上的男人其中一个较有趣的。 有很多男人一生以猎取女性的身心为业,凤丝雅的对象却是男人,本质上并无分别。 而且此女无论外貌气质、智慧手段,均是上上之选,更是让她无往而不利。 不过她的媚力显然在凌渡宇身上并不生效,尤其当他正为卓楚媛担心的当儿。 凌渡宇潇洒地耸了耸肩膊,望向天上悠悠白云,吁出一口气道:“你曾经为爱情痛苦过吗?” 凤丝雅“噗哧”笑了起来,嗤之以鼻道:“又是这种陈腔滥调,爱情只是刹那的感觉,就像划过天上的流星,不明白这道理的人,自然会失望和痛苦了。” 凌渡宇双目亮了起来,平视着她道:“若你是认真的话,我可以和你讨论这方面的问题。” 凤丝雅兴奋地道:“说吧!我当然是认真的。” 凌渡宇正容道:“不后悔吗?” 凤丝雅奇道:“有什么好后悔的,又不是去跳楼。” 凌渡宇哑然失笑道:“先问你一个问题,你会否因某一段情非如你想象般的完美而失落呢?” 凤丝雅愕然半晌,叹道:“这世上哪有事情是完美的,幸好我在完美的感觉消失前,已像你们中国里的马骝精那样,一个筋斗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。” 接着把身体靠入他怀里,在他耳旁轻柔地道:“抱我好吗?至少在这一刻,我觉得你很完美。” 凌渡宇抓紧她肩头,推得她玲珑浮突的娇躯离开了自己,深深望进她眼内道:“你根本从没有认真的一刻,只是不断搜寻新目标,追寻那刹那的欢娱,难道不感疲倦吗?” 凤丝雅不悦道:“不要以为我天生淫荡,要和我上床还顶不容易哩!说到最后爱情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娱乐,否则我就是联盟八鹰之一了。” 凌渡宇笑道:“终于开始认真了。凤丝雅,你仔细想想吧!像你前天和枭风所分享的,就叫作爱吗?充其量只是一次肉体的吸引和接触,你们仍是两个孤独隔离的个体,在某一刹那显出爱的火花,转眼又烟消云散。于是你又再去找寻新的刺激,刚好我就在你眼前,但终于你仍要重归于失,继续孤独地上路。那是生命的本质,无论我们如何努力,试图分享对方的感觉和情绪,最后仍是一无所得,因为基础上每一个人都是自私和孤独的,只能以已本身作宇宙的中心。” 凤丝雅有种想哭的冲动,这对她是非常罕有的情绪,凌渡宇的眼神、声音和说话的内容,均对她有着前所未遇的感染力,使她心内波涛汹涌,垂着头黯然道:“这种事说清楚就没有什么味道了,想不到你对男女间的爱情这么没有信心,如此灰黯。” 凌渡宇想起了梦湖和晴子,柔声道:“我曾在一个美丽的湖悟到了爱情的真谛,那并不需肉体的结合,而是心灵的融和,既没有阻隔,更没有界限,只可惜我最后终失去了她。” 凤丝雅那对会说话的美眸射出奇异的光芒,一闪一闪地盯着凌渡宇,低声道:“你确是个很特别的男人,我们有可能走在一起吗?” 凌渡宇坦然道:“没有可能!因为你和我间充满了竞赛的意味,看看如何使对手屈服,我想这并不能算作爱情。” 接着哈哈一笑道:“我其实是扮深情来向你说话,只是看能否逗起你对我的情根,享受一下‘凤鹰’情动的滋味,报昨天你推我落水那一箭之仇,小姐明白了吗?” 凤丝雅大嗔跺足道:“走着瞧吧!你是天生的浪子,我却是天生的浪女,注定了是天生一对。” 沈翎的哈哈大笑由驾驶台传下来道:“确是精彩,‘凤鹰’真的心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