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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三

绕远路的雏人偶 米泽穗信 3409 2018-03-23
X与犯罪事件有所牵连。因为这个推论太过荒诞,连我自己都不免失笑。话虽如此,片刻后我还是再次冷静了下来。 没错,我只是在和千反田玩游戏而已,没必要和事实相符。再者说,我想证明的本来不就是“自己的推论没那么容易切中事实”嘛。放松心态吧。 见我表情有所缓和,千反田好像也松了口气。可能是心理作用,感觉她的声音平缓了一些:“那所谓的犯罪是指……?” 我抬手打断了千反田的提问。 “嘛,在这之前我还有个补充推论。如果至今为止的推论全都正确,公安或是类似机关的人很可能已经踏足神高了。” “和公安类似的机关?” “可能性应该有很多,比如地检搜查部或者国税调查官之类的。考虑到刚才的某个推论,我认为类似机关或许已经派人来了……你明白吗?”

千反田凝神思考了一会儿,但终归还是左右摇了摇头。见状我轻轻点头说:“关键点就在于,广播是在放学后播送的。在很多学生已经回家的时间播放寻人广播,实在是不合常理。然而事实就是如此,因此虽然是重复刚才的推理,不过我还要说:广播的理由是放学后才产生的。” 说到这我放开交抱的双臂,用指尖点了点笔记本上的文字:“但如果真的有犯罪事件的话,案发时间也应该是这里写的‘十月三十一日’才对。然而广播却是刚刚才突然加播,而且非常匆忙。因此我认为,广播可能是由调查当局委托播放的。” “但也有可能是通过电话委托的。” “的确。但视情况而定,调查当局可能需要控制X本人。为此,他们应该是直接派人过来比较好。” “控制……”

千反田如是嘀咕着,表情似乎有点不安。才刚冷静下来不久,这会儿就又把感情代入到事件当中了吗?就这家伙而言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是了…… 千反田带着那副表情继续发问道:“这么说的话,折木同学认为X和犯罪主体有关?” 我一时间没理解问题的意思。 “‘主体’是指什么?” “就是说,你认为X被传唤并不是作为目击者或受害者,而是作为受控方本身。” 这个意思啊。 答案张口即来:“我就是这么想的。” “…………” “若非如此,柴崎选什么时候广播都行。何苦这么着急呢,你说是吧?” 千反田有点勉强地点了点头。 好,终于要到最重要的部分了。就像刚才同时望向广播喇叭一样,我和千反田一同看向了笔记。

“接下来,问题就在犯罪内容上了。” “是的。” “‘十月三十一日在车站前的巧文堂买过东西、心里有数’的X,到底该假设他犯了什么罪呢……如何,千反田,有什么想法吗?” 千反田把食指抵到嘴边,很快回应道:“虽然有点可惜,但我头一个想到的是盗窃。” 这个“可惜”是对谁、怎么个可惜法?我实在无法理解。 “除此之外……也有可能是X在另一个地方犯了罪,有人根据其特征提供证言说‘他在巧文堂买过东西’,所以警察就找过来了。如此一来,犯罪内容就……什么都有可能了呢。” 唔,这个即兴回答还真是有趣。 但是,我摇了摇头:“盗窃这个可能性姑且不论,但是后者应该是不成立的,千反田。” “为什么呢?”

“因为在那种情况下,调查当局应该知道X的长相和身材。然而柴崎的广播却是‘在车站前的巧文堂买过东西、心里有数的人’,要说他拿到了X的外貌信息,未免有些于理不通。据此我们应该认定,事件发生在巧文堂,并且X采取的表面行动是买东西……” 说着,我突然感到了一股异样。 为了追溯这股异样感的由来,我突然闭上了嘴。可能是觉察到了这一点,千反田也在耐心等待,没有说话。 这么说来,那个广播是规劝犯人自首的?不对,那就太奇怪了。 “推论:调查当局并不知道X是怎么样的人——” “是的,折木同学刚才的话就是这个意思。” “但是他们认为,只要放了广播X就会找上门来。” 没错,奇怪之处就在于此。 如果我犯了罪,听到那种广播的话就会这么想:“调查当局还没发现事情是我干的,照这么下去说不定能彻底糊弄过去呢”。总之我肯定不会乖乖跑去柴崎那里。

放了广播就能让该现身的人乖乖出现,那究竟得是怎么个状况呢? 我轻轻挠挠头,托着腮帮子看了看笔记。 如果X已经认罪,那他在抛头露面的时候就会被当场逮捕。那样的话,今天这则广播也就不会出现了。这就是说…… “……唔……” 我沉吟起来。 “怎么了,折木同学?” 我没有理会千反田的发问,而是看向了自己的手表。我的手表既有指针显示又有数字显示,还附带日历功能,虽然现在来看没什么稀奇,不过也算个好东西。 “嗯。” “……怎么了?” “且不谈X具体犯了什么罪,但是他在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。因此,X向巧文堂道了歉——以书面形式。” 因为话题突然跳跃,千反田有些愕然。她抬高了音调说:“这、这是为什么呢?真的是从刚才那条广播中分析出来的吗?”

我以问题回应疑问:“千反田,今天是几月几日?” 面对这个突如而至的提问,千反田虽然显得有些不明就里,却还是很干脆地回答说:“十一月一日。” 没错。我也知道今天是十一月的第一天,刚才看手表不过是想确认一下。 接着,我指向了句子中的某个短语:“这里的‘十月三十一日’不就是指昨天吗?” 千反田困惑地歪了歪头:“话是这么说没错……” “你已经注意到了啊,实话说我才刚发现。但是想到这里,你不觉得很蹊跷吗?为什么柴崎不说‘昨天在车站前的巧文堂’呢?” 千反田倒吸了一口凉气:“被你这么一说,感觉真是有点不自然呢。” “在什么状况下,广播者会不用‘昨天’,而说成‘十月三十一日’呢?要让我来回答,就是在眼前放着稿子的时候。因为眼前备好的广播稿上写着‘十月三十一日’,所以播报者就原封不动地读出来了。

“那么,那份稿件又是从何而来?为什么调查当局知道X犯了罪,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?还有,为什么调查方会认为广播传唤可以叫出X?换句话说,他们为什么会知道X对自己的罪行有所忏悔?” 我稍作喘息,卖足了关子之后:“原因就是,X给巧文堂写了一封道歉信。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:‘实在抱歉,十月三十一日我在贵店购物,期间做了些违法的勾当’。不过,相信没几个高中生会天真地认为道个歉就能了事,说不定他还会这么写:‘另外,我会赔偿贵店的损失,所以请收下这些东西’。 “巧文堂店主就把这封道歉信带到了公安局。而后,公安或是什么有关部门就凭着这封信来到了神高。这都是刚刚才发生的事。读过那封道歉信后,大吃一惊的柴崎赶忙在全校广播寻人。他一面看着信上的文字,一面播报说‘十月三十一日在车站前的巧文堂买过东西、心里有数的人’……”

“请稍等一下。”千反田尖声打断我道。 “那么说的话,我们可以这么想:X有向巧文堂道歉的意思,却又尽可能地不想惊动警察让事情复杂化。没错吧?” 写道歉信不单单是想传达反省之意,肯定也是想大事化小吧。我点了点头。 “若是如此,他应该就不会写明自己是神高学生了吧。然而警察却能锁定到神山高中,这不是很奇怪吗?退一步讲,如果警方没有锁定神山高中,而是向全市所有高中发出了同样请求的话,柴崎老师应该也不会这么慌张才对。如果X有可能是其他高中的学生,老师的心态想必能够放宽许多。” 原来如此,有道理。我稍稍思考了一下说:“那会不会是这样:警察询问收到道歉信的巧文堂店主,问他对那个写信者有没有什么线索。然后店主回答说‘写信者恐怕是个神山高中的学生’。”

“……会有这样的事情吗?” “如果X穿着校服,店主就能知道他是哪个高中的了。这年头文具在便利店就能买到,会专门跑去文具店的人想必不会很多。况且要是X有什么显眼行为的话,店主会留下印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。” “显眼行为是指什么呢?” 我努了努嘴。 恐怕这正是推出X所犯罪行的关键。连带着整理思路,我将自己的想法逐条归纳出来:“X的确有显眼的行为,但那行为本身并非犯罪。X的确犯下了罪行,但若是没有道歉信,那个罪行并不会当场败露。X确有悔意,那罪行足以让他后悔。X犯下的罪会让调查机关立即找上门来。因此,X的行为……” 说着,我瞄了千反田一眼。只见她白皙的喉咙动了一下,似乎是在吞口水。 我继续道:“……至少不会是盗窃这种程度。”

“嗯。那到底是什么呢?” 千反田急切地问道。 我把视线从千反田的喉咙移向笔记。“十月三十一日在车站前的巧文堂买过东西、心里有数的人”。 X的行为是“买东西”,也就是说完成了一桩交易。 显眼的购物,违法的购物。 巧文堂是个面向小学生的文具店,应该没什么太过值钱的商品。 说来,这两天我好像在报纸上瞟到过不少吓人的报道,比如纵火、盗窃、雇凶杀人,还有什么来着?……想到这里,我叹了口气:“真是的。” “什么真是的?” 堂堂高中生,在生意冷清时去到面向小学生的文具店里,提心吊胆地拿了件便宜的商品放到柜台上,再掏出一万日元的纸币——如是的话,肯定很显眼。 “X在购物时用了一万日元的假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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