曙光乍现时亚历悠然转醒,雷恩贴着她的身体比前夜更烫人。他在沈睡,辗转反侧,睡得极不安稳。使劲全力推开他沉重的身子,亚历悄然溜下床匆匆穿衣。由于昨夜未把衣服摊开来晒,此刻有部分地方仍是湿的。她衷心希望能换件女儿衣,放弃乔装男孩。男人的衣物和行为虽能给予许多自由,但如果她是个男孩,她就无法经历昨夜那种激情缠绵。 她才刚套上紧身衣,乔斯便领着罗莎蒙掀起帐幕入内。 “他怎么了?”乔斯专程地打量着她。 她未及开口,罗莎蒙便插了进来,“他在发高烧,我们得设法使他退烧。快去提些冷水来,我去拿草药。” 亚历立即拎起水桶奔向河边。 接下来二天无异是在折磨亚历。她和罗莎蒙轮流地设法为他退烧。他庞大的身子总是扭动不安,她们往往得手脚并用地压住他,硬将草药灌入他口中。每当此时亚历总会吐出一大串让罗莎蒙咯笑又脸红的秽语,由一文不值的乞丐到巨型孔雀,反正能骂人的话她全搬出来用。亚历经常对他唱歌,弹琵琶,想尽办法安抚并转移他的注意力,减轻他的痛苦。 雷恩卧病在床时,乔斯负责督促营中莽民继续每日训练,避免互相残杀。 “我不以为他们值得,”乔斯坐在雷恩床脚地上,“他为什么觉得必须承担他们的问题。”他从罗莎蒙手中接下一碗粥。 “雷恩从不拒绝任何人,他真心相信我们值得拯救。”罗莎蒙静静的说,依旧垂着头。 “我们?”亚历讶然抬首。她从未离开寸步,睡觉时就坐在小凳上,头靠在床边,“我不以为自己跟杀人犯是同类。” “你呢?罗莎蒙?”乔斯问,“你又犯了什么罪?” 罗莎蒙没有回答,但当乔斯转头过去时,她抬首凝视他的眼神令亚历不觉惊呼出声,旋即以咳嗽掩饰。罗莎蒙爱乔斯。静心打量他俩之余,亚历不难看出他俩出众的美貌有多相称。她知道罗莎蒙匿身于此,乃是因为人们视她脸上胎记为魔鬼的印记,但乔斯呢? 翌晨一早雷恩的烧退了。当时亚历仍在熟睡,但她的头就靠着他臂膀,所以很快便警觉到他的异状。抬起头,她看见他已睁开眼,正左顾右盼最后才将眼光落于她脸上。 亚历一颗心陡地狂跳,脸蛋也布上一层酡红。他对他们发生关系之后会作何反应? 片刻后他调开视线,目光一片空茫,“我病了多久?” “二天,”她喉干舌燥,声音沙哑。 “你有没有管束营中秩序?还是他们全部自相残杀死光了?” “他们——他们没事。乔斯拿着剑压着他们的脖子,没让他们闹事。”见他半天未再吭声,她屏息等待。现在他会提那件事了。 相反地他却挣扎着坐起身,亚历想伸手帮忙却被他一把推开彷佛她只会碍事。掀开羊毛毯,他一把扯掉腿上绷带,冷漠地打量腿伤,还推推它。 “已经收口了,”她说,“罗莎蒙说伤口情况还好,麻烦的是高烧不退。我们一直担心你会有生命危险。” 他侧首冷冷看她一眼。她敢发誓他眼中盛有怒意,“替我拿食物来。愈多愈好。我需要尽快恢复体力。” 亚历没有移动。 “该死!”雷恩的咆哮声震撼营帐四壁。这短暂的爆发消耗了他仅有的体力,他垂首稍事歇息,“服从我,”他静静地说,再次躺下,“还有,小子,”她提着水桶正要出帐时,他又出声唤住她,“替我带温酒来。” “小子!”一出帐,亚历便开了骂,“小子!” “亚历!”乔斯道,“刚才是雷恩在吼吗?” 苦着脸,她点点头。 “你没事吧?他在吼什么呀?” “谁知道?”她啐道,“我这等低贱之人,怎知道国王的朋友心里想什么?” 乔斯未置一词仅报以大笑,吹着口哨走了。 “男人哟!”她咒骂着把水桶掷入河中,结果挑起半桶沙半桶水,不得不重新来过。第二回时她停下来,眼中含着泪水,“小子,”她对着冷冽的流水轻语。她真对他毫无意义,使得他对那一夜毫无记忆? 也许他需要点时间去回想,回营的路上她告诉自己。她半途停下来告诉布兰姬他要食物。 “要你来告诉我?”布兰姬的笑里藏刀,“哼,他早就召唤我进去过啦。”她故意大声地说给周遭的人听,还不忘暧昧地挺挺胸。 亚历撇撇嘴,进入帐中。沉重的水桶拖垮了她的双肩。 “怎么去那么久?”雷恩咕哝道,嘴里塞满食物。 她转身睇他一眼,“除去替你拿食物外,我还有许多工作得做,”她愤怒地说,“反正你那个婊子能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,你也不缺我一个。” “够了,”他撕了一大块猪肉塞进嘴里,“也许我们该修正一下你的言行态度。女人永远是女人,脆弱又无助的小东西,不管她人生立场如何,总是生来就该被保护、被爱。如果你把个妓女当淑女看待,她就是淑女,而一个真正的淑女也可能会变成妓女。这全在于男人。记牢了。你要成为堂堂男子汉还有得磨练,但等你——” “到了那时候就不需要你的忠告了。”她没好气地吼道,转身往外冲却一脑袋撞上乔斯。狠狠瞪他一眼,她一把推开他冲了出去。 乔斯瞥一眼雷恩,坐下来漫不经心地弹起琵琶,雷恩则安静地吃他的。弹了一阵子,他突然停下来。 “你知道多久了?” 只有咀嚼动作稍有停顿,显示雷恩听见了,“几个小时吧,”他镇定地说,“你呢?” “打一开始,”他笑看雷恩的表情,“我真意外居然没人发现。对我来说,她像个偷穿哥哥衣服的小女孩。你叫她小子时,我还真不敢相信你是当真的。” “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”雷恩斥道,颊内冒出一个酒窝,“几天前她替我写信时,我差点没吻了她。事后我恶心半天。” “你知道,你给她工作量比其它人都重。” “也许我是想改变她的体型,”雷恩爆笑,“我还真对她的腿着迷了好一段时日。” “现在你打算把她怎么办?” 推开托盘,雷恩倒回床上,觉得全身虚脱无力但神经却紧绷着,“你以为她说派尼尔追杀她的事,有几分真实性?” “派尼尔指控她洗劫他,并指称她是女巫,四处重赏缉拿她。” 雷恩讶异地扬起眉,对眼前的事知道甚少而感到愚蠢,“这种情况下,你说营里的人会有什么反应?” 乔斯只哼了一声算是回答。 “我觉得她最好继续乔装男孩,”雷恩若有所思地说,“由我来保护她,知道她真实身分的人愈少愈好。” “你会告诉她你已知道她是女孩吧?” “哈!让她吃点苦头才算公平。她一有机会就对我搔首弄姿,今早我发现她是如何愚弄我,差点没拧断她的脖子。不,让她再闷一阵子。她以为我不记得——”他迅速瞥一眼乔斯,“她以为我仍蒙在鼓里,暂时就这样好了。” 乔斯站起来,“你不会找她麻烦吧?我若是没弄错,我想她相信自己已爱上你。” 雷恩笑得嘴角都咧到耳边,“那好。你放心,我不会伤害她,但我要她也尝尝自己的杰作。” 一小时后亚历再进帐时,她的下巴直指向天,而乔斯和雷恩正心不在焉地玩骰子。 “亚历,”雷恩头也没抬地说,“今天去训练场练习了吗?虽然你已经有了点肌肉,但还是不够看。” “练习个鬼。我不知道为什么,反正我只顾关心你是死是活,没精神去虐待我软绵绵的身体。” 雷恩一脸惊愕与创痛的表情,抬眼望向她,“亚历,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我说话?你真的很生气我没死吗?你走吧,乔斯,我想休息了。等我有点体力后,也许我会替自己弄点酒来。”他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倒回枕上。 乔斯闷笑了几声,将骰子揣回衣袋,白了雷恩一眼后离去。 亚历本想不管他死活,然见他瘫在床上,形容苍白又好无助,不觉于心不忍,“我去替你拿酒来,”她无奈地叹口气。当她把酒囊递给他时,他的手又抖得抓不住,她只好用一手环住他的肩膀支撑他,将酒杯凑到他唇边——那两片唇即使是现在仍让她气息急促。 “你累了,”雷恩同情地说,“你多久没洗澡了?全世界像你这么年轻的男孩,也没有人会比你脏。嗯,”他自得地笑着躺下,“有一天等你遇见心仪的女人,你就会想取悦她。我有没有跟你提过,我在巴黎郊外参加竞赛的事?那儿有三个女人,个个——” “我不要听!”她大叫,他只一径无辜地对她眨眼,“我才不要听你那些肮脏的故事。” “随从应该受各方面教育,而不只限于武器。譬如说,你弹琵琶唱歌时,选的曲调和唱的歌词都很女孩子气。女人都喜欢强健且自信的男人,谁会要一个娘娘腔的小表。” “娘娘腔!”她大受其辱。她也许不漂亮,但对于她的音乐她可是信心十足,“你对女人又有什么了解?”她嗤之以鼻道,“如果你对女人的了解就像对音乐一样浅薄,那你就太自大就像是个——” “是个什么?”他感兴趣地追问,支起身子面对她,“英俊小生?大力士?还是烈火?” “无聊男子!”她吼道。 “喔,你的力气如果能跟你的声音一样就好了。你有没有试过对城墙大吼几声,看看会不会垮掉?也许你可以发出一种声调,把敌军的马全引到荒地去。” “不许说了!不许说!”她尖叫,“我恨你,我恨你这么愚蠢至极又目空一切的贵族!”她扭头住外冲,却为雷恩低沈的命令口吻拉住。 “去找罗莎蒙来好吗?我觉得很不舒服。” 她朝他迈进一步,旋即抑住冲动扭头冲出营帐,帐外围了不少人,显然都听见了他们的争执。尽力不去理睬那些交头接耳,神情暧昧的人,她直冲到训练场操练三小时弓箭。 最后直到全身再也挤不出一丝力气后,她才到河边洗头洗澡,解决民生问题后方才回营。 帐内黑漆漆的,由于雷恩一直没出声,她猜想他是睡着了。她如果够勇敢的话,应该趁现在出营永远不回来。她为什么认为她所珍视的,应该对此贵族子弟亦具有意义?无庸置疑,他必定已习惯女人上下他的床,且懒得去注意她们。为什么多一个就该有所不同?她若坦承自己是他的俘虏,他是否会笑她,或者纳她为后宫嫔妃之一?她和布兰姬是否得轮流娱乐他? “亚历?”雷恩困倦地唤道,“你去了好久。吃过东西吗?” “我塞了满满一大桶食物,”她不逊地响应道,“那样我的块头才会长得跟你的马一样。” “亚历,不要生我的气。过来坐下,唱首歌给我听。” “我不会你喜欢的那种。” “我不在乎。”他的声音听起来好疲倦,使她心又软了。抓起琵琶,她轻轻弹奏并轻哼着合音。 “茱蒂丝会喜欢你的。”他低喃道。 “茱蒂丝?你哥哥的漂亮老婆?她那样的名门淑女干嘛要搭理个平民律师的……儿子?” “她会喜欢你的音乐。”他的声音含着浓重的睡意。 确定他睡着后,亚历蹑足跪在他床边凝视他良久,一再跟自己保证他还活着。夜深了,她方才回到自己的硬板床上,硬强迫自己不哭。 清晨,雷恩不顾亚历和乔斯的抗议,执意前往训练场。行进间,亚历看见他额上冒出冷汗,脸部肌肉紧绷着硬是强迫自己移动。 “你要是死了,对我们还有什么用?” “我若真死了,休会亲自去通知我的家人吗?”他说得一本正经,她不觉为之愕然。接着看见一边酒窝冒出来,她才知道他在捉弄她。 “我会把你的尸体丢在马背上,去儿见你那完美的家人,但别指望我会跪下来陪你的姊妹们为你哀悼。” “会为我哀悼的不只有我的姊妹而已。我有没有跟你提过茱蒂丝的女仆乔安妮?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像她那样多情的女人。” 亚历听了立即背转身,在雷恩的爆笑声中倔强地挺直背脊。操练一小时后,亚历独自回营去取罗莎蒙为雷恩研制的药草汤,不意正巧撞见布兰姬鬼祟地在帐内乱翻他的衣物。 “你干什么?”亚历喝问道,布兰姬心虚地惊跳起来。 “找……找脏衣服洗。” 亚历大笑,“你什么时候知道什么叫肥皂了?”她动作迅速地一把扣住布兰姬的双臂,“你最好跟我从实招来。你知道偷窃的刑罚是驱逐。” “我本来就该离开这里,”布兰姬使劲挣扎,“反正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留念的地方。放开我!” 布兰姬拉扯时亚历便顺势一推,将她推出老远,后背撞上营柱。 “我会报复,”布兰姬阴狠地啐道,“我会要你后悔曾经抢走我的雷恩。” “我?”亚历极力不使兴奋之情形之于色,“我倒想知道我是怎么抢走你的雷恩的?” “你知道他再也不要我上他的床了,”她站起身,“现在他有了个雏鸡——” “小心你的舌头,”亚历厉声警告,“我看你还是多担心我的愤怒好。我进来时你在找什么?”布兰姬拒绝回答,“这么一来我只有去找雷恩了。”说着她便转身往外走。 “不要!”布兰姬的声音中带有泣意了,“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。拜托不要告诉他。我没有要偷东西。我从来没有偷过东西。” “要我不跟他说可以,但有个条件。” “什么条件?”布兰姬惊惧地问。 “告诉我乔斯的来历。” “乔斯?”布兰姬的反应好似从未听闻过这名字。 亚历瞪她一眼,“我没时间跟你蘑菇,等有人来找我而你还没说,我可要去告诉雷恩。” 布兰姬立即连珠炮似地说了起来,“乔斯是个吟游诗人,所有贵族妇女都要他,不但要他的音乐也要他的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他从来不会累,”她向往的神情令亚历相信她说的是第一手消息。 “他听从艾丽丝夫人的命令前往南特耳斯堡。” 听到乔特耳斯这姓氏,亚历顿时抬起头,裔特耳斯正是俘虏雷恩的妹妹和二嫂之人。 “艾丽丝夫人是个邪恶的女人,”布兰姬继续道,“但她丈夫艾德默伯爵更恐怖。他喜欢殴打女人,强奸女人。他曾把一个叫康丝登的女人活活打死——起码他以为她死了。他把尸体交给乔斯丢弃。” “然后呢?”亚历催促道,“我没有多少时间了。” “那女人并没有死,所以裔斯把地藏起来,照顾她直到康复,并且爱上了她。” “这对乔斯并不寻常吗?” 布兰姬突然紧张起来,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,“我不以为他以前爱过任何人。艾德默老爷发现她没死,就把她强拉回去,然后将乔斯丢进地牢。那女孩……这个康丝登……” “怎么样啊?”亚历不耐烦地问。 “她以为乔斯这回死定了,于是便割腕自尽。” 亚历听了立即在胸前画十字,“但是乔斯却逃出来且躲到这里来。”她接了下文。 “他是先杀了艾德默老爷才逃的。”布兰姬说完拔腿奔出营胀。 “杀了一个伯爵,”亚历喃喃自语。毫无疑问外头一定重金悬赏他的头颅,也难怪他不愿意与营中女子有任何瓜葛。亚历深知爱一个人而又失去他的心隋。 “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雷恩在她背后忿忿地问,“你起码走了有一个钟头,而现在却被我逮到在这里发呆。” “我这就去干活。”她转身就走。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,方才接触却又立即放开她,“你是不是听到什么坏消息?” “你不会感兴趣的。”她啐道,然后径自出帐。 接下来一整天她都思索着乔斯的事。乔斯是个和蔼可亲又敏感的人,值得人爱。她不禁希望她爱的是乔斯,那样事情会容易多了。雷恩迟早都会离开森林回他富裕的家,而那时她又将是孤伶伶一人。 她心不在焉地举剑过头正欲劈下时,由眼角瞥见一丝异动。原来站在场外树荫下凝神注视的是罗莎蒙,而她眼里看着的只有乔斯一人。她痴迷的目光中,尚含有一丝亚历绝不会误认的欲望。她的头未曾低垂,神情间亦未对她的出身感到歉疚。 “亚历!不要发呆!”雷恩扯直脖子吼她,她扮个鬼脸后收回心神,专心操练。 天黑后雷恩因为身体仍虚,所以先入帐休息。亚历坐在帐外心不在焉地吃一碗豆子,旁边坐着乔斯。 “你把衬衫扯破了,去找人替你缝一下。”亚历话还没说完,立即有三名女子自告奋勇。 “不必了,”乔斯瞪着他的碗咕哝道,“反正还可以穿。” “把衬衫给她们,”亚历不耐烦地说,“我去拿件雷恩的给你,反正他多的是。” 乔斯勉强地脱了衬衫,亚历匆匆入帐,瞥一眼雷恩沈睡的身躯后,拿了件衬衫出去,出帐她便煞住脚步。乔斯裸着上半身坐在营火边,四周围了一大群吱吱喳喳的女人,她们都贪婪地望着他,罗莎蒙则站在老远外。虽是众星拱月,乔斯却没看任何一人。 亚历把衬衫交给乔斯后,替自己盛了杯热呼呼的苹果汁,慢条斯理地吹凉。突然间火光外响起吵杂之声,引得众人均回头去看。稍后亚历并不记得她曾细心计划过。反正当时她就站在乔斯身边,捧着她的苹果汁。她脑袋里只想着乔斯若受伤,一定会去找罗莎蒙,所以下一瞬间她已将半数滚烫的苹果汁浇在乔斯的手臂上。 既成事实,她便后悔了。乔斯忙不迭地跳离她,衬衫也落到地上。 “乔斯,我——”她惶恐地看着他的手臂顿时发红。 “罗莎蒙,”有人在说,“快去叫罗莎蒙。” 几秒钟后罗莎蒙已来到现场,她冰凉的手指扶着乔斯的手臂,带领他进入阴暗的树林。 亚历怔仲地不知眼中含着泪水,身子亦在瑟瑟颤抖。事情发生得那么快,她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。一只大手骤然揪住她的衣领,吓了她一跳。 “跟我到河边去,否则我现在就拿鞭子抽你!”雷恩在她耳边咆哮道,声音中透着掩不住的怒意。 她的罪恶感顿时为恐惧所取代。拿鞭子抽打?困难地吞咽着,她乖乖地跟着雷恩没人黑漆漆的森林。她确实应该受到惩罚,因为不论出发点为何,她都没资格伤害她的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