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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第四幕

莎士比亚全集三 莎士比亚 9968 2018-03-20
第一景:皇后寝室 [皇后在台上,国王与罗生克兰、盖登思邓入] 王:观此处之情景,与你之深喘,表明了此处曾发生大事。 你说呀,我有必要知道,你的儿子在哪里? 后:{对罗与盖}请你们暂且离开。 [罗与盖出] 啊,我的丈夫呀,今晚我所见到的... 王:什么事,葛簇特?哈姆雷特怎么啦? 后:就像大海与暴风在教量威力时般的疯狂; 在他野性发作时,听到帐幕後有声音骚动,他就拔出他的长剑, 口嚷著『有老鼠,有老鼠』,然後,就在此一阵疑心病狂中, 把那正躲著的仁慈老者刺死。 王:唉呀,惨啊! 假如反是我在那儿的话,那我必然也会得到同样遭遇。 他的自由威胁到了大家--你、我、与每人。

唉,应如何的为此血腥行为作个交代? 人们一定会怪我,怪我为何没把这发狂的青年管制好,使他无从作怪。 这全因我爱他过甚,使我无法接受对他最有益之选择; 这就像个恶疾的患者,为了隐瞒他的病情,而导致最後病入膏肓。 他去哪里了? 后:去拖走他所杀之尸体。 为了此事, 他的良心已像废铁中之真金,放出纯良的光芒: 他已为此事哭泣。 王:唉,葛簇特,走吧! 在太阳未下山之前,我就得把他用船送走, 而我必须尽我为君之权能来为此恶行作个解释。 喂,盖登思邓! [罗生克兰与盖登思邓入] 二位朋友,去找人来帮助你们。 哈姆雷特在一阵疯狂中,已把波隆尼尔杀死, 并且已把尸体由其母亲寝房内拖走。

请你们去把他寻来。 你们得好好的与他说话,并把尸体带到圣堂。 你们赶快去办此事罢! [罗与盖出] 来罢,葛簇特, 让我们去召集那些最有见识之朋友们, 告诉他们这件不幸的事故与我们之决策。 希望那飞得直快如弹丸之诽谤、中伤语言不会击中我, 而仅击中那不会受伤的空气。 唉,走罢;我的心灵充满了惶恐。 第二景 {城堡中之另一室} [哈姆雷特入] 哈:安放好了{指波隆尼尔之尸体}。 [呐喊声音由远处传来] 什么声音?谁在唤哈姆雷特?啊,他们来了。 [罗生克兰与盖登思邓入] 罗:您把尸体怎么了,殿下? 哈:把它归於尘土了,它们本是同根。 罗:请告诉我们它在哪里,我们才能把它带去圣堂。

哈:别相信它。 罗:相信什么? 哈:相信我会为你们保密,而不会为自己保密。 再之,被一块海绵质问,一位堂堂王子应如何答覆? 罗:您把我当成一块海绵,殿下? 哈:是的,先生。 一块吸取国王恩宠、奖励、与权势之海绵; 不过,此类的臣子对国王来说,到底是最有用的: 他可以像猿猴般的把你们放在他的口颊里,以待吞食。 当他需要你们所吸取之物时,他只要把你们轻轻一挤, 你们就会像海绵般的被挤乾净。 罗:我不懂您的意思,殿下。 哈:我很高兴, 俏皮话在蠢人的耳朵里总是枉然的。 罗:殿下,您必须告诉我们尸体在那里,并和我们一起去见国王。 哈:尸体是与国王同在,{指先王} 但是国王并不与尸体同在。{指其叔}

国王是个... 盖:是个什么东西,殿下? 哈:是个无用的东西。 带我去见他罢! {边跑边喊} 躲迷藏呀,大家来找! [全人出] 第三景:宫中 [国王与两、三位侍从入] 王:我已派人去找他,并去搜寻那尸体. 让此人逍遥於外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, 但是我也不能立刻去拿他来严办, 因为他深受那些糊涂群众之爱戴; 这些人只顾外观,不听理智; 他们只会考虑到刑法之苛厉,而把犯者之严重罪行置於脑後。 为了安抚这些人, 我必须把他突然的离去作得像是个经过深思熟虑後的抉择。 欲治重疾,必下重药也! [罗生克兰、盖登思邓、与众人入] 怎样,有何消息? 罗:我们无法使他招出尸体之藏匿处,主公。

王:可是他人呢? 罗:被押在外,等候您的旨示。 王:把他带进来见朕。 罗:喂!引进殿下! [哈姆雷特与卫士入] 王:哈姆雷特,波隆尼尔在哪里? 哈:在晚餐。 王:晚餐?在哪里? 哈:不是他在哪里『吃,』而是他在哪里『被吃。』 此刻有窝非常精明挑剔的蛆虫,正忙著在吃他呢。 蛆才是我们真正的『食客之王』: 我们把世界上所有的动物养胖後来喂我们, 而我们却把自己养胖後去喂蛆。 一个胖国王与一个瘦乞丐,到头来, 只不过是同桌上的两道菜而已。 王:唉,唉。 哈:一个人能用一条吃过国王的蛆来作饵钓鱼, 然後把这条吃过蛆的鱼食入肚内。 王: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 哈:没什么意思,

只是让您看看一个国王怎样能够贯穿过一个乞丐的肠子。 王:波隆尼尔在那里? 哈:在天堂;您可差人去那里找他。 假如您的使者在那里找不到他的话,那您可以自己往另一处寻找。 假如在一月之内还找他不到的话, 那您仅须去楼上厅里,就会闻到他的。 王:[对众侍从]你们快去那里找他! 哈:他会在那里等候你们的。 [侍从们出] 王:哈姆雷特, 我对你个人安全之关怀,就如我对此事之痛心; 为了此事,我得十万火急的送你出境; 你可马上准备启程! 此时船支已备,风向已顺,侍者已待,万事已齐, 让你立刻赴往英格兰。 哈:赴往英格兰? 王:是的,哈姆雷特。 哈:好罢。 王:就这么办,如果你能明白我的好意。

哈:我见到一个明白您好意之天使{注1}。 好,去英格兰。 再会罢,亲爱的母亲。 王:{纠正他}是爱你的父亲,哈姆雷特。 哈:是我的母亲: 父母乃夫妻,夫妻乃同体; 所以--我的母亲。 走,去英格兰。 [出] 王:{对罗与盖}把他紧紧的跟好,教他立刻就上船,不可耽误; 我要他今晚就走。 去呀!所有的文件都已准备、密封好了,你们快去! [全体人出,仅留国王] 英格兰王啊,汝邦受於丹麦之刀疤尚新,至今仍虔敬的纳贡於本国; 因此,仗吾邦之威信,你不可不畏惧寡人之旨意。 此事在函中均已交代清楚,那就是『速斩哈姆雷特。』 假使你重视寡人之友谊,那你就必须办妥此事。 他是寡人心腹之大患、血液之热疾,而你必须令吾痊愈。

此事未了,寡人无法重获欢欣! [出] 译者注: (1).哈姆雷特在此暗示他已晓得国王之诡计。 第四景:丹麦原野 [福丁布拉引大军入] 福:去罢,队长,去见丹麦王, 告诉他福丁布拉求他依诺容允本军安渡其境。 你已知道会合处在哪里;倘若陛下还有其它指示, 那我将亲自晋见。 请告诉他这些。 尉官:尊命,主公。 福:请慢行。 [大军出,仅留尉官] [哈姆雷特、罗生克兰、盖登思邓与众随从入] 哈:好先生,这是哪国的武力? 尉官:是挪威的,先生。 哈:请问先生,它是用於何方? 尉官:去攻打波兰某处。 哈:是谁在统率此军,先生? 尉官:挪威老王之侄,福丁布拉。 哈:是去攻打波兰本土呢,还是它的边疆?

尉官:不瞒您说,我们是去争取一小块仅有空名之无用土地。 五块钱租给我--五块钱--教我去耕种此地,我都不要; 就是把它给卖了,也不会使挪威或波兰多赚得一文钱。 哈:这么说,波兰王是绝对不会去捍卫它罗。 尉官:错了,那里早驻有防军。 哈:两千名军士之性命与两万块金洋都无法消灭此争执, 这分明是富裕与和平所导致之毒脓包; 脓包在体内爆裂,已致人於死命, 但表面上仍看不出此人之死因也。 我谦逊的谢谢你,长官。 尉官:上帝与您同在,先生。 [出] 罗:您可走了吗,殿下? 哈:我马上就赶来,你们先走。 [全人出,仅留哈姆雷特] 许多事情之发生,都像是在谴责我, 鞭策我那已钝的复仇心志向前!

假如一人整天只晓得吃与睡,那他还算是什么东西? 他只不过是头畜牲而已。 创物者既已赐给我们思考之能力与瞻前顾後之远见, 那一定不会希望我们让这些似神的能力因不用而霉。 我不晓得我处事之慢,是因我已像头畜牲般的把此事茫然忘却, 还是因我对此事有著过份的顾虑,使我踌躇不前; 说真的,此原因若分四份,它包括了一分理智与三分懦弱。 其实,我有足够的动机、心志、力量、与办法来完成此事, 也有许多明显的榜样在鼓励我。 瞧这庞大的队伍,它的统帅是个年轻娇嫩的王子; 他仗著勃勃之勇气与天命之雄心,罔顾不测之凶险, 拼著血肉之躯奋然和命运、死神、与危机挑战。 这全为了小小一块弹丸之地! 真正的伟大,并不只是肯为轰轰烈烈之大事奋斗, 而是肯在一区区草管中力争一份荣耀。 而我呢?我的父亲遭惨杀,我的母亲被玷污, 我的理智与情感均被此深仇激动;而我却无所行动。 我该多么的惭愧,当我见到这两万名军士, 他们甘心在一念之间,为一虚名而视死如归的步入他们的坟墓; 全为了争取一块连埋葬他们尸骨都不足之地。 啊,从今开始,我必痛下浴血之决心,否则一切将枉然! [出] 第五景:艾辛诺尔堡中一室 [皇后、赫瑞修、与一绅士入] 后:我不想和她说话。 绅士:但是她一直疯疯癫癫的坚持著;怪可怜的。 后:她想要怎样? 绅士:她一直提及她的父亲;口称世人都在图谋不诡; 她咳嗽、胸,并老为些琐事争吵; 口中也尽讲些好似有意,又好似无意之玄妙语言, 让听著茫茫不知所云; 当听者企图猜测她的意思时, 他们只能把她的字句连拼带凑的作个大概解释。 不过,看她比手划脚、点头霎目之模样又好像颇有深意的样子。 赫:最好能与她谈话,以免好事者们会去传播那些不利之谣。 后:让她进来罢。 [绅士出] [私下] 我心内之疚使我忐忐不安,唯恐小事即是大祸的前兆; 罪恶通常是会如此,愈多疑,就愈容易使鬼胎毕露。 [欧菲莉亚入] 欧:丹麦的美丽皇后在那里呀? 后:怎么啦,欧菲莉亚? 欧:[口唱民谣] 『怎能识得真情郎? 观其毡帽、手杖与草鞋。』 后:唉,甜蜜的姑娘,你为何要唱这首歌? 欧:您说什么?不,请听著罢: 『他已死了,不复还,夫人呀, 他已死了,再也不复还; 头上一撮草, 踝下一块石。』 呜乎... 后:但是,欧菲莉亚... 欧:请听: [唱] 『他的殓衣白如雪...』 [国王入] 后:唉,陛下您瞧。 欧:『锦簇鲜花陪葬礼, 毫无真情入棺材。』 王:你怎么了,美丽的姑娘? 欧:上帝保佑您。 有人说,猫头鹰曾是个面包师的女儿{注1}; 陛下,我们知道我们现在是怎样, 但是不知将来会变成如何。 但愿上帝与您共餐。 王:她在哀念她的父亲。 欧:我们别再为此事争论了, 倘若有人问你它的意思,你就回答: 『明天是情人节; 我是个少女, 将在清晨起床时,等候於你的窗前, 作你的情人{注2}。 他就起床穿衣, 把寝室之门启开,让少女进来。 以後出去的,将不再是个少女。』 王:美丽的欧菲莉亚... 欧:让我把这故事讲完: 『天主慈悲,唉,可耻呀, 少年郎们总是会偷机, 他们应负责。 她说:在你未与我共眠前, 你曾许诺将娶我。 他回答:我发誓, 我本是如此打算, 倘若你未上我床。』 王:她这样子有多久了? 欧:我希望万事都美好; 我们都应有耐心; 但是,我不能不流泪, 当我想到他被埋入那冰冷的泥土时。 我兄将知此事, 所以让我先谢谢您们的劝言。 来罢,我的马车, 晚安,夫人们,晚安。 甜蜜的夫人们,晚安,晚安。 [欧菲莉亚出] 王:紧紧的跟著她,把她给看好;我求求你。 [赫瑞修出] 此乃悲恸过甚之毒啊!它全出自其父之死。 唉,葛簇特呀,葛簇特, 祸真不单行,它来时可真是成群结队的。 最初是她父亲之死,然後是你儿子之远离--那可是他自作自受的。 继之,人们对波隆尼尔之死都早已心怀鬼胎的在议论纷纷, 而我却不智的把他草草埋葬。 还有,可怜的欧菲莉亚,现在她已失去了理智。对她来说, 我们只不过是一些幻影、禽兽而已。 最糟糕的,就是其兄现已由法秘密归国; 他对此事早已疑心重重; 他又身置五里雾中,难免会有些爱弄是非者进与谗言, 传以其父死因之谣。 此事既早已混淆不清,再加上流言, 人们很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归咎於我。 亲爱的葛簇特啊,这就好像个散弹炮, 它足够杀死我数次! [吆喝声由外传入] 听! 后:唉哟,那是什么声音呀? 王:我的瑞士卫队呢{注3}?教他们守住宫门! [一报信侍者入] 发生了什么事? 侍者:主公,您快去回避罢, 雷尔提率著一群暴徒,已以排山倒海之势击溃了您之卫队, 暴徒们称他为『主公』。就像世界才刚开始般, 他们不顾传统,不顾习俗,不成体统的高喊著: 『我们推举雷尔提为王!』 他们掷帽拍手,欢呼雷动,呐喊声音震入云霄: 『雷尔提为王!雷尔提为王!』 后:他们执迷不悟的为他欢呼;这是误入歧途啊, 你们这些犯错的丹麦狗! [一声巨响传入] 王:他们破门而入了! [雷尔提持剑与手下入] 雷:国王在哪里? {对他的手下} 先生们,你们先出去。 部署:不,让我们进来。 雷:我求你们暂先出去! 部署:好罢,好罢。 雷:谢谢。把宫门守住。 [随员们出] 哼,浑君,把我父亲还来! 后:冷静下来,善良的雷尔提。 雷:假如我身上任何一滴血是冷静的话, 那我真是个杂种,我的父亲是个乌龟, 而我母亲贞节的额头上也被烙上个『娼妓』之臭名。 王:什么原因使你如此的大胆犯上,雷尔提? 放松他,葛簇特,不必为寡人之安全担心; 为君者自有神明护身,乱臣无望得逞。 告诉我,雷尔提,什么事令你如此的恼怒? 放松他罢,葛簇特! 你说呀! 雷:我的父亲在哪里? 王:死了。 后:但是不是他杀的。 王:尽管让他问罢! 雷:他究竟是如何死的?别想愚弄我; 我宁可为地狱效忠,为魔鬼宣誓, 可把良知与神之恩典抛入万丈深渊; 我不惧毁灭,更不在乎今生或来世; 我可任其来之,只要我能彻底的为我父亲复仇! 王:有谁能阻挡你? 雷:除了我自己之外,世界无一人能阻挡我。 只要我节约的去应用我的财富,我终能尝愿。 王:善良的雷尔提呀,你欲知汝父死因真相,但是晓得之後, 你能否不分敌友、不顾胜负的去履行你的复仇大计呢? 雷:只要把他的敌人给我! 王:你想知道他们是谁吗? 雷:对他的朋友,我将展开双臂的去拥抱他们; 就像那哺食的塘鹅,我将心甘情愿的让他们来哺食我的热血(注4)。 王:听你此时之口气,才像是个真正的孝子、绅士。 朕对你父亲之死不但无咎,反而为之痛心疾首; 此点你即将恍悟,好似艳阳耀眼。 [欧菲莉亚的歌声传来] 让她进来。 雷:什么,那是何声? [欧菲莉亚入] 啊,烈火焙乾了我的脑浆,泪水灼瞎了我的双目! 苍天在上,我发誓要教那令你疯狂的仇人付出沉重的代价! 五月的玫瑰,亲爱的少女,善良的妹妹,甜蜜的欧菲莉亚呀! 天哪!难道一个少女的理智会像一个老者的生命一般脆弱? 爱是纤弱的,它能为所爱之人牺牲自我。 欧:[唱著] 『众人抬他上柩架, 他在坟中泪如雨...』 再会罢,我的鸽子。 雷:就算你无丧失理智,而前来要求我为你复仇, 你也不能比现在更俱有说服力。 欧:你们要沉住气,要沉住气; 纺轮连连转,狡滑的管家把主人的女儿拐走了... 雷:她的这些胡语比正言还更有深意... 欧:{从花篮中取花--也可能是假想的花--一朵一朵的递出} {给雷尔提} 这是迷迭香,它代表了回忆; 我求你,亲爱的,记著... 这些是三色堇,它代表了心意。 雷:{把花收下} 这是疯症的训诲:回忆与心意,缔结为一。 欧:{对皇后} 这儿有茴香,还有漏斗花,给您(注5)。 {对国王} 这些芸香给您,也留一些给我{注6}, 在礼拜天,我们可称它为『恩典之花。』 您戴芸香,就应如戴您的纹章一般。 这儿还有些雏菊。 我也应给您些紫罗兰,可是,当我父亲死时,它们全都枯萎了。 人们都说他得到了善终。 {唱著} 『甜美的罗彬,他是我的喜悦。』 雷:悲哀、不幸、与地狱的折磨, 在她身上,都化为美物。 欧:{唱} 『他不回来吗? 他不回来吗? 不,不,他已死, 去你的临终之榻罢, 他再也不复返。 他的胡须如雪, 他的白首苍苍, 他已走了,他已走了, 我们可把哀声抛弃, 上帝赐予他灵魂慈悲。』 上帝与信徒们的灵魂同在。 [出] 雷:神呀,您瞧著了吗? 王:雷尔提呀, 寡人必须与你共负此悲, 否则,你等於在排拒寡人之权责。 你快去罢,去请教你最有见识之朋友们, 让他们来裁判你我之过结; 如果他们公认寡人是直接的或是间接的有罪, 那么,我的江山、皇冠、生命、及所拥有的一切均将归属於你, 作为赔偿。 可是,倘若他们不如此的判定,那么,寡人就要求你暂且忍耐, 让我们同心协力的来使你偿愿。 雷:就如此议定。 他之不明死因, 他之草草出丧:无祠堂、无军礼、无碑碣、无哀祭、无盛仪, 此等事物均在向天地喊冤,使我不得不问个明白。 王:你会的。 有罪者,让惩罚之巨斧劈诛罢! 你和我来。 [全人出] 译者注: (1).据当代传说,一位面包师的女儿,因吝啬而被惩罚为猫头鹰。 (2).中古人相信,女人在情人节那天所见到之第一男人,将为其夫。 (3).宫中的禁卫军乃顾来之瑞士佣兵。 (4).古时人们认为塘鹅(鹈)哺饲其血与其幼雏。 (5).茴香与漏斗花代表了谄媚与不贞。 (6).芸香代表了忏悔。 第六景:城堡中之另一室 [赫瑞修与一侍从入] 赫:这些想和我谈话之人是谁? 侍从:是海员们,他们说他们有信要交给你。 赫:让他们进来罢。 [侍从出] 除了哈姆雷特殿下之外,我不晓得有谁会从海外写信给我。 [海员们入] 海员甲:上帝祝福你,先生。 赫:也祝福你。 海员甲:假如那是的旨意,那会的,先生。 {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} 这里有封信给你,先生, 它是从那赴英大使那儿来的{注1}-- 如果你的名字是赫瑞修,人们告诉我你就是。 赫:[读信] 『赫兄: 当你读到此信时,请设法让这些人去见国王, 他们也有封信要交给他。 我们出海还不到两天,就受到一艘非常凶猛的海盗船追击。 因为我们的船太慢,所以我们只好被迫给予还击。 在一阵恶斗中,我登上了他们的船; 就在那一刹那,两船分开了; 因此,我只好单独的成为了他们的俘虏。 他们对我还算是慈悲,因为他们晓得他们之所为: 他们也要我为他们做件好事... 让国王收得我给他的那封信,然後你就得亡命般的飞奔来此。 我有话要讲给你听,它会令你目瞪口呆; 然而,即使在那时,它的严重性也无法被彻底的表达出来。 这些人会引你来至我这儿的。 罗生克兰与盖登思邓仍然是赴往英格兰了;关於他们, 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。再会。 你的哈姆雷特。』 {对海员们} 请你们跟我来罢。我会让你们赶快把那封信送给国王,这样, 你们就能尽快的把我带去发信者那边。 [全人出] 译者注 (1).在此指哈姆雷特,因为船员们不认得他是王子,只道他是驻英大使。 第七景:宫中 [国王与雷尔提入] 王:此刻你应打心里明白,我乃清白的; 再之,你应把我当作你心中之挚友, 因为,恰如你所耳闻与心晓,杀害令尊那人也曾图谋於我。 雷:观之确是如此; 不过,请您告诉我,为何不对此等穷凶恶极之暴行采取行动, 就如当您被其它涉及安全、理智之事挑拨时一般? 王:唉,就是为了两个特别原因; 对你来说,它们也许不成理由;不过,对我来说,它们可关系重大: 皇后--他的母亲--几乎一天见不到他就不能活。 至於我,这也许是我的优点,但也可能是我的弱点: 她与我的生命、灵魂结合之密切, 就如天上之星星必有其轨道:无她,我勿能行走。 另一原因使我不能公然的对他采取行动, 就是老百姓对他之超常爱戴。 他们将把他的过失沉溺於一片热诚中, 就像矿泉能化木为石,他们也将把他的罪过化成美德。 所以,我控诉他罪行之箭弩,将单薄的禁不起此等强风吹击, 它们不但不会射中目标,反而会被吹返至我。 雷:那么,我就如此的丧失了一位高贵的父亲; 我的妹妹,从前她的美德是举世无双的,现在,她已疯癫。 但是,我的复仇之期总有一天会到来的。 王:你无需为此失眠。 你也切勿认为寡人是懦弱之材所建, 会去任人揪扯我的胡须,而视之为儿戏; 关於此点,你马上就会听闻到更多的。 寡人爱汝父,但也爱自己;由此,我希望你即可看出... [传信人持信入] 怎么!有何消息? 传信人:来至哈姆雷特的信件,主公; 这封是给陛下的。这封给皇后。 王:来至哈姆雷特!哪人送来的? 传信人:听说是海员们送来的,主公,可是我没见到他们。 克劳戴欧取了它给我,他是从送信人那儿得来的。 王:雷尔提,你也该听听这些... {对传信人}退下! [传信人退出] [读信:] 『巍巍大王: 此信是让您知道,我已赤身的返回陛下国境, 明日我将要求晋见陛下御容, 那时,我要先乞求陛下谅解, 然後,我将告诉您我这次突然归国之缘由。 哈姆雷特敬上』 这是什么意思?其他的人们也都回来了吗? 或者,这只是个骗局,其实全无此事? 雷:您认得他的笔迹吗? 王:这的确是他的亲笔。 『赤身,』 在此还附上了一句:『单独而来,』 你能解释这些吗? 雷:我也不懂,不过,陛下,任他来罢; 知道在我有生之期能够见到他,并能当面告诉他『你死期至也!』 已暖和了我这缠疾之心。 王:{指著信} 如果这是真的,雷尔提-- 虽然它看起来很怪,但是,它怎会不真?-- 那么,你肯否采纳我的一片忠言? 雷:会的,主公,只要您别教我去与他和解。 王:和解你个人之患足矣! 要是他是真正的回来了,那么他已切短了他的行程,并且也无心继续; 那么,我就要引他进我所编制之上好圈套,教他不得不坠陷, 让无人能归咎他之死亡--甚至连其母都会谅解此事,称之为『意外。』 雷:主公,我将听从您的指示,尤其您若能安排我作此事之机键。 王:那是理所当然的。 自从你出国後,就有许多人在哈姆雷特面前提起你的某一超众技能。 你的所有长处加起来,也没比那个使他更嫉妒; 虽然,依我观之,它还未必是你的最佳之处呢! 雷:您是说哪一方面,主公? 王:一个少年们的玩意儿,不过,它仍然是极重要的: 少年们可以有少年们的轻率,就如长者必须有长者之稳重一般。 两个月前,有位从诺曼地{注1}来的先生至此。 我领教过法国人,也曾跟法国人打过仗,知道他们都有精湛的骑术, 不过,这位勇士的骑技更是出神入化。 他就好像长在马鞍上一般,演出了一些令人不可思议的技巧, 让观者觉得他与其骏实是同身共体。 他的技艺早已远超了我所能想像之,令我叹为观止! 雷:您说他是诺曼地人? 王:诺曼地人。 雷:那么,我敢打赌,此人就是勒孟德! 王:正是。 雷:我与他很熟,他是他国家皇冠上之瑰宝。 王:他曾私地给了你一些评语。 他对你的武艺,尤其是你的剑术,更是赞不绝口。 他曾说,若能找得一人有本事与你对敌,那才是真正的可观。 他发誓,法国的所有高手,与你相形之下, 他们的风格、防犯、与准确都不及你。 先生啊,当哈姆雷特听到此等夸奖时,他就妒火攻心, 恨不得你能马上归国,与他比个高下。由此点... 雷:什么,主公? 王:雷尔提呀,你是否真正的爱你的父亲? 或者,你只不过是幅悲哀的绘像--有面,而无心? 雷:您为何问此? 王:并不是因我觉得你不爱你的父亲, 而是,我知道爱乃出自时光; 而且,经验也曾告诉我,时光亦能使爱的光辉黯淡。 在爱的火焰里,就藏有一种能使它能熄灭之芯。 好事通常是不能持久的;它盛极之後,必将衰亡。 所以,我们此时欲做之事,就应立刻去做,否则,心志可变; 许多语言、行动、与时机都能使它反悔、拖延。 到那时,心志就好像患者之悲叹:它能使你暂时舒畅, 但是,它对你实在是仅有害处而以{注2}。 好了,言归正传,现在哈姆雷特已归国, 你打算如何用行动,不用字句的来表示你是汝父之子呢? 雷:在教堂里割他的喉咙! 王:真是,杀人者在任何地方都不应该得到庀护,复仇是应无界限的。 不过,善良的雷尔提,你就这样做好了:你可留在你的屋内, 当哈姆雷特回到家时,他就会发现你已归国了。那时, 我就可以使唤一些人来宣扬你的本领, 让那位法国先生给你的名气倍增。 到头来,你总会有机会与他比赛,并会有人为你们下注的。 他是个粗心、宽宏、无心机之人, 他决对不会去仔细的检察那些比赛用之刀剑, 那时,你就可以很轻易的去作些手脚,选柄无护盖之利剑, 用你的熟练剑法来一刃复你杀父之仇! 雷:我就如此去办! 为此,我将把我的长剑涂以油膏{注3}。 我在某秘医处曾购得一服毒剂, 此毒之剧,刀剑若沾此物,即可见血致命, 而天下最稀昂之灵丹、膏药均无法解毒。 我将在我的剑尖上涂以此药,那时,我只须把他轻轻挑伤, 他就必死无疑。 王:让我们再深虑此事,认定实行此计之最佳时机; 因为此计若有失误,我们的马脚将露,那还不如不去尝试此事。 所以,我们必须有一後补之计,以防前者之失。 且慢,让我想想...朕肯为你的机智打赌... 有了!当你们斗得又热又渴时--你必需付出你的全副精力来致使他如此-- 他必然会来讨水喝。那时,我将准备一盅鸩酒与他。 假使他能侥幸的逃开你的毒剑刺戳,那他只需啜一小口此酒, 我们就大功告成了。 {门外传出响声} 稍候,什么声音? [皇后入] 有何事,甜美的皇后? 后:一件件悲事接踵而来, 它们来得太快了。 你的妹妹溺死了,雷尔提。 雷:溺死?啊,在哪里? 后:在那小溪旁,有株倾斜的杨柳树, 它的灰白叶子倒映在如镜的水面上。 在那儿,她用金凤花、荨麻、雏菊、 与紫兰编制了一些绮丽的花圈。 粗野的牧童们曾给这些花取过些俗名, 但是, 咱们的少女们却称它们为『死人之指。』 当她企图挂此花圈於那枝梢时, 那根摇摇欲坠的枝干就折断了, 使她与花一并落入那正在低泣的小溪中,她的衣裳漂散在水面上。 有段时间,她的衣裳使她像人鱼般的漂浮起来, 那时,她口里只哼唱著一些老诗歌,好像完全不顾自己的危险, 也好像她本来就生长在水中一般。可是,这种情况无法持久, 当她的衣裳被溪水浸透之後,这位可怜的姑娘, 就在婉转的歌声中被卷入泥泞中... 雷:唉,那么,她是淹死了? 后:淹死了,淹死了... 雷:你已得到太多水了,可怜的欧菲莉亚,所以,我不许我流泪。 {企图控制感情} 但是,人类的感情是无法遏阻的呀, 我只好不顾惭愧...{开始抽搐} 当此泪水乾涸後,我这女子般的仁心也将随之消逝。 再会罢,主公; 我有一篇猛烈如火的话积在胸中需要爆发, 但是,此时它已被泪水浇灭。 [出] 王:我们跟他过去,葛簇特, 我曾花了多少心血使他冷静下来, 现在,只怕他又要从头开始。 所以,我们跟他去罢! [全人出] {第四幕完} 译者注: (1).诺曼地:法国西北部之一地区。 (2).古人以为叹息能使人暂时舒服,但是对身体有害。 (3).涂膏(Anoint):涂以油膏,使某人(或某物)神圣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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